这两天,一篇名为《黄菡9句话影响了无数人》的文章刷爆朋友圈,在黄菡即将离开节目《缘来非诚勿扰》(简称“非诚”)之际,显示了她的影响力。她向来不是那种自带光环、醒目扎眼的人物,却是一种如水如空气般的存在——她存在时,你不大会给予特别关注,她要离去,你才会觉得不可或缺。
黄菡为大众所知,与相亲节目当年的瞬间爆红和多年的热度不减有关,但有意思的是,在这个尺度相对较大、话题相对火爆、从主持人到嘉宾都以“毒舌”著称的节目上,黄菡愣是以她温和知性的气质,坐稳了一席之地。
在“非诚”的现场,女嘉宾们生熟不忌,男嘉宾们奇葩频出,各种荒腔走板,使得重口味的乐嘉如鱼得水,而孟非不无喜感的冷峻表情,更让现场气氛浓度提升,这时候,黄菡悠悠然的语气与表情,就如沿山而下的清泉,形成了一种完美的稀释,让密不透风的气氛,有了一个出口。
从表面上看,黄菡说的都是家常话,不犀利,不搞笑,也不出口成章,但大都说到别人的心坎上。这尤为不易。毕竟,这年头,想说话的人太多了,擅长辞令的人也太多了,他们非常懂得说话的技巧,知道怎样说话能引起别人的注意。我们不妨试举一例,一度传言将接替黄菡担任“非诚”嘉宾主持人的金星,就比黄菡,更为深谙说话之道。
早年金星曾是现代舞演员,以其舞技和特别的人生之路引起了一些关注,但多是在文艺青年之中。她爆红到妇孺皆知,是这两年的事。不是因为她艺惊四座,而是因为她手撕八方——从黄晓明、范冰冰到黄子韬,以及这两天撞到她枪口上的《快乐大本营》。她口齿好、反应快,哪里热闹朝哪赶,最关键是从来不给人留面子,管你什么大腕,一个不高兴,就将你从头骂到脚底板。
金星这种彪悍的做派,麻辣鲜香的语感,获得无数喝彩,勇敢的人总是能赢得奖励,何况她的叫骂也让仇富者正中下怀。但也有眼明心亮的人,看得出,金星所谓的彪悍,不过是一种自我包装,自媒体“严肃八卦”更指出,“金星煲了一锅犀利外衣下的庸俗大奶汤”。比如金星赞成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,说自己家养女儿的方式就是:“不许她出闺房”,甚至还说“男尊女卑有它的道理,它潜移默化地存在于我的身体里,我为什么要否定它?”
在严肃的访谈里,金星非常容易暴露出她形式大过内容的一面,而这也是很多毒舌型主持人乃至作家的通病,他们更注重逞口齿,尽量押韵说“金句”,咄咄逼人又杀气腾腾,张嘴“贱人”,闭嘴“LOW逼”,推广着貌似新潮实际落伍、腐朽的价值观,以所谓的强大气场,吸引着有戾气而无资本、无才情的围观者。
黄菡说话,忠厚质朴得多,她从不曾一见到奇葩就兴奋莫名,相反地,即使对最拎不清的嘉宾,她也不冷嘲热讽,或是冷眼旁观,而是有一种大姐般的执拗,把自己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告诉对方。
比如:“不要奢望别人给你经济上的任何帮助,钱对任何人都是不够用的。”再比如:“朋友帮你是善事,是道义;朋友不帮你也无可厚非,不该心怀怨尤,人家不欠你的!”还有:“要知道没有人必须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,只有你自己,所以让自己独立、坚强、快乐、幸福,才是你需要做的,毕竟只有自己和你生死与共,休戚相关”……你也许觉得这些话没有什么特别,人人都知道,只是做不到。黄菡说这些话让人信服的原因在于,她在节目中表现出的那种淡定优雅,那种不亢不卑,尤其是那种对于他人的善意,让你觉得,她说的对,她说的这些,你也可以做到。
这个时代,节奏越来越快,人人都在各种拼抢中,鼓励人们狠一点再狠一点的说法很容易走红,“毒舌系”和“心灵鸡汤系”归根结底是这两种说法的不同表达。不久前,我给某媒体写专栏,编辑也要求我“骂得再狠一点”,我回复说,我狠不了,也不觉得有更狠的必要。虽然这么说,但也有心虚之感,在这个毒舌、鸡汤混杂的时代里,真的没有好好说话者的容身之地了吗?
黄菡的存在则让人安心,她不年轻,也不特别美貌,不激进,也不巧舌如簧,只是凭着她的赤诚,她的善意,她对生活认真的态度,让我们了解,真正的智慧,其实是温柔自洽的。“非诚”播出数年,黄菡成功地输出了这些观念,那么,之后,她在这里,或是在那里,并不那么重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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