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一扇清式的雕花木门,旋即踏入一派“薄烟杨柳路,微雨杏花村”的物化地步。耳畔梵呗古韵,混身茗香超脱。帘笼微挑,长远鱼吹细浪,水拥小桥。河桥对岸,烟霾中隐现的是佛陀的慈善法相,帷幔中遮盖的是老架子床改制的茶坊间间,很有几分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若干好多楼台烟雨中”之感。此情此景,我的心早已飞出胸殿,多日写作的倦惫也如渺渺烟云,挥身度外,恍如已然融入进杜牧那“草色人心相与闲,长短名利有没有间”的化境当中了。
我不知是第几回走进这家名为“露雨轩”的茶馆。如平常普通,择一佳位安坐,飘但是来的江南小妹,手捧古色茶单和几样邃密茶点呈于今朝。点罢不久,一泡茗香弥纶的”乌龙”早已让我齿鼻流芳,落花满衣了。
职业的惯习,我的眼睛总爱好在室内陈列间留连。那些似不经意散落在遍地的老家具,常常乡村令我百赏不厌,味之不尽。或椅凳罗床;或案几香屏;或精练柔婉;或秾华劲挺,物引人随,移步换景,与周围的幽亭秀木,琴瑟箫笙相得益彰,好般恬淡小景,好般世外禅林。
说起这家茶院,就不克不及不提起它的仆人张赞。张赞是位皈依空门的居士,颇通茶道禅理,尤对古典家具的珍藏与欣赏别具观点。其父更是晚期官方古家具珍藏界中的玩家之一。张赞自少年时就随其父驰驱于江浙与晋鲁等地收买老家具,眼过目扫那些古韵流芳的百年剩余,心生无尚爱恋眷顾之情。这类情结的沉淀以致他成年后发生了对中国保守文化的稠密乐趣,能将禅、茶、古家具文化融于一所,传承代下,是他从来已久的希望,露雨轩禅茶院的开立可谓之情归所属了。
张赞爱好独出心裁,记得他曾指着茶院内八张“女儿床”笑眯眯地对我说:“这是我在七年前从上海以每张七千元的代价收的。那时只是出于爱好,茶院开设后,我就把它们‘请’了进来,拆掉床板,改成卡式茶座,主人于此促膝而坐,有若置身江南闺阁当中,其情其景,妙不成言。”
我笑曰:“你就不怕主人们把你这满屋的宝物家具给用坏了吗?”“家具就是让人用的,我不爱好把老家具用绳子围起来,只供欣赏的做法。家具坏了可以再修,保守如果没了谁来挽救?家具的美是体验之美,若是你不与它有肌肤之亲,何受其美?我开茶馆,把多年旧藏拿出来供主人使用,手段就是让现代人去触摸我们老祖宗的玩艺儿;去感触感染我们保守工艺的美轮美奂,否则,束之高阁,还有何传承可言!”张赞脸上的神气很庞杂:眼中显露些停顿的光儿,嘴角处却带着几分感伤,既而又有一丝浅笑划过,就像早春时节那冰冻河面上慢慢泛起的一汪水洼。
张赞的话至今我仍回忆犹新,诚恳讲,现在我曾疑此言又是他的什么“标新立异”,是什么商业“秀”。可此刻回忆起来,一个受五戒皈依之人,岂可妄语,反倒笑本人这个“槛浑家”杂念丛生,贪嗔痴念了。
记得之前我曾问张赞:“我只知佛家有禅茶一味之讲,不知这家具和禅茶有何联系联系?”
张赞嫣然一笑,道:“你就座在这张老圈椅上好好品茶吧!” 其答似是而非,令我茫然疑惑。
一缕风丝吹乱了我盏中的茶烟,寥寥隐去,和远远的龛中香火愈栖愈近,直到我已没法辩白孰是茶烟,孰是卷烟了。我痴痴地望着,心絮亦跟从着那缕缕烟脉飘然物外。暗暗中,我点茶茗饮,手不经意间摩挲起那华光内敛、盈润丰实的圈椅扶手来。俄然,心花顿开,性地忽朗,一种没法言表的妙意油但是生。浅笑间,张赞早前的语迷我已尽解矣……
注:“梵呗”——别称佛赞,来源于印度,“梵”是印度语“梵览摩”的省略,意译为“喧闹”。“呗”是印度语“呗匿”的省略,意为“止断止息”,“赞美”或“歌咏”。中国最早的梵呗古乐初盛于东晋,其曲牌据传为曹植所创。此刻把“梵呗”统称为释教音乐的代名词。(子强/文)
(来历:中国红木古典家具网)